萬曆二年(1574年1月23日─1575年2月10日)本年,明朝政府在蓮花莖建關閘,設官守之,每逢一、六日開關,給米若干石,每月六啟閉。[1]蓮花莖,實為一沙堤。其沙堤長十里,廣五六丈。堤之西則水色清碧,堤之東則浪湧紅黃,故稱紅黑海。而關閘以南,其沙堤之色微黑,又與關以內沙色截然判分。[2]《(康熙)香山縣志》稱:“由前山村而南二十里曰濠鏡澳,未三里為關,萬曆二年建,設閘官守之,關閘上為樓三間,關閘歲放米若干石,每月六啟關。廣肇南韶道發封條六道,令文武官會同驗放。事已封關。”[3]《崇德堂稿》則稱:“澳之南與東若西通海洋,惟北行陸路五里許,有關閘為界。其勢雄踞沙堤,翼以蠔牆,橫亙約百許丈。界斷海岸。前明著令,每月中六啟閉,設海防同知、市舶提舉各一員,盤詰稽查,夷人出,漢人入,皆不得擅行。”[4]《澳門記略》稱:“佛朗機既據澳,至萬曆二年建閘於蓮花莖,設官守之。”[5]裴化行稱:“1574年,中國當局靠土腰的最窄處——蓮花莖,築起一道高牆,中間留有一道大門,門上置有崗警。大門每隔5日開放一次,專為彼此交易,以後改為每15日開放一次。除規定的時間外,門上貼有6道封條,城樓上面所寫的中國字大意是‘孚威戴德’。”[6]美洛•卡斯特羅(Melo Castro)《備忘錄》記載:起初,葡人為了儲備糧食在香山縣土地上耕植,可惜,時間一長,農田被荒棄,殖民地很不明智地依賴中國人供應糧食。而華人則為這一已開墾的肥沃土地所吸引,幾乎毫不費力地佔據了這一本屬葡人的土地,慢慢地又住上了人。最後中國官員也開始在那裡行使其司法權。接著,中國人又在接連澳門半島與中國大陸的地峽上建起一道關閘。關閘顯然是分界的標誌,同時也是為控制殖民地的糧食供應。可當時中方卻說是為了防止澳門的黑奴逃入中國內地。閘門定期開放,這樣殖民地的居民就可以到牆那邊的一個集市採購必需的食品和日用品。集市完了就關起閘門。中國軍隊就駐紮在附近。這是由卑鄙無恥、無精打采、裝備很差的痞子組成的軍隊,他們騷擾去集市的人。澳門兵頭聽到居民的抱怨聲後,就將這幫人中的40人抓到澳門,鞭打了一頓。一個當時在場的傳教士回憶道,這些人被打之後,哭喊著跑了,就像小孩一樣。[7]明朝在萬曆四十年前一直在關閘設有把總一員,統兵600人守之。[8]葡文資料大多數認為,明政府在蓮花莖建關閘,即是中國與澳門兩地劃一分界線,“直至1573年,中國政府在澳門海域建立關閘,以分該方面中葡交界”[9]。但中國政府一直認為“查澳門原址,西北枕山,高建圍牆,東南倚水為界,小門三,曰小三巴門,曰沙梨頭門,曰花王廟門;大門三,曰三巴門,曰水尾坑門,曰新開門,此為澳門租界,有志書可考”[10]。即中國政府認為關閘以南及澳門城牆以北地區並沒有租借給葡萄牙人。嘉慶時期完成的官方志書《欽定大清一統志》有一條記錄值得注意:“萬曆初,因於澳口設關,關外割為諸番住所,今遷棄。”[11]“今遷棄”三字,表明《欽定大清一統志》所採資料應是康熙遷海時期的資料。根據這一資料表明,實際上明朝萬曆年間在蓮花莖修建關閘時,主要考慮的是如何方便對居住澳門半島上的葡萄牙人進行控制,並沒有給葡萄牙人劃定哪些地區歸為他們的居住區,哪些地區不是他們的居住區。而葡人為加強自己的防衛,逐漸在他們居住範圍內修建高牆以與入住澳門半島的華人居住區分別,這就逐漸形成所謂“界址”。但實際關於關閘以南至城牆以北地區的屬性,雙方從來沒有什麼法理性的條約或規定。正因為雙方均無法理性的條約和規定來進行劃界,故雙方政府對這一地區的歸屬之認識均是模糊的,以致有《欽定大清一統志》之“關外割為諸番住所”之錯誤說法。

[1]印光任、張汝霖:《澳門記略》卷上《官守篇》,第64頁;(清)盧坤:《廣東海防匯覽》卷37《方略》26。徐薩斯:《歷史上的澳門》,第24頁,Luís Gonzaga Gomes, Efemérides da História de Macau, p. 15及施白蒂:《澳門編年史:16—18世紀》,第17頁均稱關閘建於萬曆元年(1573)。蘇演存:《中國境界變遷大勢考》第10編《澳門邊界》稱:“萬曆元年(1573)於澳門附近築壁為界,殆默認界處為葡人居留地;萬曆二年,又於蓮花莖設閘官司啟用。”蘇說及葡人之1573年說均未提供證據。

[2]祝淮:《新修香山縣志》卷1《輿地》上《山川》。

[3]申良翰:《(康熙)香山縣志》卷10《澳彝》。

[4]王植:《崇德堂稿》卷2《香山險要說——複撫都堂王》。

[5]印光任、張汝霖:《澳門記略》卷上《官守篇》。

[6]裴化行:《天主教16世紀在華傳教志》,第123頁。

[7]徐薩斯:《歷史上的澳門》,第24—25頁。

[8]《明神宗實錄》卷576萬曆四十六年十一月壬寅;參見湯開建:《明朝在澳門設立的有關職官考證》,載《澳門開埠初期史研究》,第188頁。

[9]黃培坤:《澳門界務爭持考》之《葡使第二說帖》,第59—71頁。

[10]黃培坤:《澳門界務爭持考》之《葡使第一說帖》,第36—40頁。

[11]和珅:《欽定大清一統志》卷339《廣州府•濠鏡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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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19/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