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九年(1530年1月29日─1531年1月17日)10月25日,禮部給事中東莞人王希文針對兩廣總督林富請開廣東市舶之議進行了反駁,上疏:“正德年間,佛郎機匿名混進,流毒省城。副使汪鋐並力驅逐,僅乃絕之。今未逾數年,撫按以折俸缺貨,遂議開復。祖宗數年難沮之虜,幸爾掃除;守臣百戰克成之功,一朝盡棄,不無可惜。”都察院覆議則是“自今諸國進貢,宜令依期而至,比對勘合驗放,其番貨抽分交易如舊”。即允許按期進貢的番船貿易,意即東南亞國家的進貢船可以貿易。葡萄牙人則禁止來廣。重申兵部之議。[1]於是,番舶乃通。東南亞各國商人又重來廣東貿易,計有占城、馬六甲、柬埔寨、六坤州、順搭諸國。各國夷船停泊地點主要在廣東新寧縣的廣海和望峒,新會縣的奇潭,香山縣的浪白、蠔鏡和十字門,東莞縣的雞棲、屯門和虎頭門諸海澳。[2]蠔鏡,又稱蠔鏡澳[3],澳門之舊稱。十字門[4]則是澳門之外海。嘉靖八年(1529),林富請開通廣東番舶貿易後,東南亞諸國商人則紛紛來廣海貿易,其中亦有一部分東南亞商人進入澳門地區開發貿易。澳門內港古地名沙梨頭,葡文則稱Patane(北大年),即為明證。當時明朝政府雖然禁止與葡萄牙人貿易,但是葡萄牙人則往往扮作暹羅人“私舶雜諸夷中交易”。[5]兩廣總督吳桂芳言:廣東自嘉靖八年,該巡撫兩廣兵部侍郎林富題准復開番舶之禁,其後又立抽盤之制。海外諸國出於《祖訓》、《會典》所載舊奉臣貢者固已市舶阜通,舳艫相望。內如佛郎機諸國,節奉明旨,拒絕不許通貢者,亦頗潛藏混跡射利於其間。[6]所以,當時確有部分葡萄牙人混入蠔鏡澳交易。故《明史.佛郎機傳》稱:“自是,佛郎機得入香山澳為市。”[7]林富之疏在八年,但當年聞訊,番舶至之應少,故係於九年。廣東市舶重開後,葡人收買華童之事依舊。廣州河南游魚洲諸快艇,多掠小口往賣之,三山、疊滘、背底水等鄉村以至諸澳,拐誘惡少,日繁有徒,甚至官軍商紀亦與交通。[8]

[1]《明世宗實錄》卷118,嘉靖九年十月辛酉。

[2]黃佐:《(嘉靖)廣東通志》卷66《外志》3《番夷》。

[3]此處為中文文獻第一次出現“蠔鏡”之名。印光任、張汝霖:《澳門記略》卷上《形勢篇》是這樣解釋,澳門有南北二灣,二灣規環如鏡,故曰濠鏡。戴裔煊:《〈明史.佛郎機傳〉箋正》第53頁的解釋略有不同,稱濠鏡的正確寫法應作“蠔鏡”。蠔鏡是蠔的外殼的一部分,平滑如鏡,濠鏡澳得名是因其形似鏡之故。《永樂大典》卷11907《廣州府志》載:“沙螺,一名西施舌,其味亞於香螺,惟番禺縣沙灣村所產。香螺、龜腳螺、刀鞘螺、脂甲螺、鸚鵡螺、拍掌螺、紅螺、馬甲柱、蠔鏡、瓦屋。”這條材料明確指出,“蠔鏡”本身就是一種動物,同香螺、紅螺、馬甲柱一樣,都是水生動物。清人張心泰的《粵遊小志》卷18亦稱:“粵產蠔鏡,取飾窗戶,可代玻璃,謂之明瓦。”據此可知,印光任與戴裔煊的解釋僅是一種望文生義。而蠔鏡澳的得名應是指澳門近海因產“蠔鏡”這一水生生物而得名(參見湯開建:《澳門諸名芻議》,載《澳門開埠初期史研究》,第66頁)。

[4]十字門,明清文獻關於十字門的解釋歧義甚大。鄧遷:《(嘉靖)香山縣志》卷1《山川》稱:“大吉(雞)山上東中水曰內十字門,小吉(雞)山上西北中水曰乾門,九澳山上東南西對橫琴中水曰外十字門,其民皆島夷也。”這是一種說法。薛韞:《澳門記》(載《澳門記略》卷上《形勢篇》)稱:“遵澳而南,放洋十里許,右舵尾,左雞頸;又十里許,右橫琴,左九澳。灣峰表裡四立,像箕宿,縱橫成十字,曰十字門,又稱澳門。”這又是一種說法。《澳門記略》卷上《形勢篇》稱:“其南有四山,曰壕田、曰馬騮、曰上滘、曰茫洲,為內十字門;又二十里有四山,曰舵尾、曰雞頸、曰橫琴、曰九澳,為外十字門。”此說又與前二說不同。類似或不同的其他說法還有,也就是說,關於十字門究竟是由何島嶼相互組成,文獻中並無成定規之說。

[5]嚴從簡:《殊域周諮錄》卷9《佛郎機》。

[6]陳子龍輯:《明經世文編》卷342吳桂芳《議阻澳夷進貢疏》。

[7]張廷玉:《明史》卷325《佛郎機傳》。香山澳最早出現在嘉靖八年林富上書之後,其最初之含意應是香山縣諸澳的總稱。包括濠鏡、浪白、十字門等。到後來亦逐漸演變為專指澳門一地的名稱(參見湯開建:《澳門諸名芻議》,載《澳門開埠初期史研究》,第71—73頁)。

[8]黃佐:《(嘉靖)廣東通志》卷66《外志.佛郎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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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0/0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