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為明末名僧跡刪,詠青洲島之詩也,攷青洲原為澳門西北方面,海中之一個小孤山,山高約三十餘公尺,面積不廣,四周皆水。初時其地,實與澳門不相連繫者,故葡文亦稱之為(Ilha Verde),即綠島也。
據《香山縣誌》載稱: .
“青洲山,在澳門北二里許,前山寨南四里,城東南一百二十里,一望菁蔥,週遭皆水,如金山然。”
又據《澳門紀略》稱:
“北則青洲山,前山、澳山盈盈隔一海,茲山浸其中,厥壤砠,厥木樛,岏巑薈蔚,石氣凝青,與波光相上下,境殊幽勝。明嘉靖中,佛郎機既入澳。三十四年,復建寺於茲山,高六七丈,閎敞奇閟。知縣張大猷請毁其高墉,不果。天啟元年,守臣慮其終為患,遣監司馮從龍,毁其所築城,蕃不敢拒。今西洋蕃僧構樓榭,雜植卉果,為澳夷遊眺地。”
蓋青洲在十六世紀時代,已為天主教士所盤據,闢作休浴之所,因此名詩書畫家吳漁山,當其在澳三巴寺修道時,嘗詠青洲詩云:
“一髮青洲斷海中,四圍蒼翠有涼風。唯過休沐歸來晚,夜渡波濤似火紅。”
“並註云:青洲多翠木,為納涼休浴之所,海濤夜激,絕如散火星流。”見吳歷《三巴集》。
攷舊日青洲,兀立海中,固與澳門互不相連者,猶今日路環、氹仔然。葡人何時始來青洲耶?據強克司脫(龍思泰)(Ljnugstedt)所著之(A Historical Sketch of the Portuguese Settlement in China) 嘗稱:
“青洲島,在澳門西北海中,為流氓之逃逋藪。葡人入居澳門後,漸至該島,開荒闢萊,視作遊眺地焉。約於一六零四年時,耶穌會之聖保祿修院院長賈華孥 (Valentino Carvalho),與天主教東方巡教總監范禮安(Valignano)兩人,未獲得中國之地方官准許,私至青洲,擅築教堂,以為傳教之所。當時華誤認教堂作炮台,因此流言四播,謂耶穌會士,居心叵測,有竊據青洲野心。於是駐澳華官,迺於一六零六年,率兵至島,盡毁外人居室及教堂,教徒因是嘩然,遂有仇殺華官之舉,及策謀大暴動事。香山知縣聞之大驚,出而調處,遂許耶穌會仍得居留青洲,惟即竪立石碑,聲明此島仍屬中國領土。一場風波,始得平息焉。”
所以耶穌會教士又得在青洲重建教堂,閎敞奇閟,雖在天啟年間,經由監司馮從龍毁其教堂之高墉,但教堂依然存在。及至清朝乾隆年間,華官慮基終為患,迺有查禁青洲天主教事。當時海防軍民同知張汝霖,曾有奉敕查禁青洲天主教詩一首云:
“有田如舶以風耕,路問煙波什伯更。望斷海山人不返,重來樓閣草無情;耶穌不怪生衰漢,瑪竇向心納故明。聖代即今殷未雨,百年淫蔓一時清。”
自從耶穌會教士,在青洲建築教堂後,中國人士已疑其為設防置壘,居心叵測,有竊據青洲之野心。曾是時天主教內部發生黨爭,互相傾軋甚烈,於是一般反對耶穌會之教徒,遂乘機散佈謠言,甚至印行冊子,謂耶穌會教士郭居靜(Lazarus Cataneus),藉踞青洲,有覬覦明統陰謀。居澳華人,廣東官吏,均信以為真,民則避居,軍則戒嚴,閉閘封倉,致令澳門糧食一時陷於斷絕,澳葡為之大困,據“中國葡萄牙殖民略史”稱:
“當兩廣總督接得郭居靜謀叛消息後,即命總兵領軍收回澳門。但事先遣探偵查,始悉僅屬澳中宗教內所致,全無謀叛跡象,迺罷攻澳之舉。”
又據托里各爾脫(Trigault)所著之《中國基督教傳教史(Histoire de L’ Expedition Chrestienneau Royaume de la Chine)》所稱:
“澳門葡人因此糧絕,感到大困,迺亟派要員二人,專赴廣東地方政府請求,謂葡人居澳,素愛和平,對中國向無危害企圖,懇毋聽信流言,遽斷糧食供應,殊深遺憾云。經中國派人調查後,知確是謠言,疑團頓釋。”
當時廣東大吏,嘗將此事奏聞於帝,奏中對當日准許耶穌會士,建立教堂於青洲之官員,尤痛深抨擊云,如《明史‧佛郎機傳》有謂:
“番禺舉人盧廷龍,會試入都,請盡逐澳中諸蕃,出居浪白外海,還我濠鏡故地,當時不能用。蕃人既築城,聚海外雜番,廣通貿易,至萬餘人,吏其士者,皆畏懼莫敢詰;甚有利其寶貨,伴禁而陰許之者。總督戴耀在事十三年,養成其患。”
由此可知香山知縣張大猷,任令耶穌會士在青洲建立教堂,實乃當時兩廣總督戴耀姑息所致也。
青洲,既處前山內海口道,我國原有界兵戍守,水面還有海軍師船駐守。嘗記當鴉片戰役初期,英國海軍來擾關閘,關閘汎兵聯合青洲師船,曾將英軍擊退,並殲敵無算。據《香山縣誌》載云:
“七月廿二日未刻,英國嘩愉倫等,率舶舨十餘,火輪船一,由九洲洋駛至澳門關閘,突然開炮,官兵迎擊,隨遁,易中孚率署澳門同知蔣立昂,香山縣丞湯聘三,由南而北;署肇慶協副將多隆武,督標副將波啟善,由北而南;署提標遊擊阮世貴等,在中往來接應,惠昌耀率師船駛至青洲,水陸夾擊,壞夷船桅柁舢舨數龜,夷兵墮水者藉藉。”
青洲島上,我國之守界兵隊,至光緒十三年才撤出。至於青洲海面之師船,亦於光緒十六年才移駐前山。據香山知縣楊文駿《查覆澳門新舊租界情形節略》稱:
“光緒十三年,葡人又佔澳門全海,拔去浮樁,近復逐我青洲守界兵”。
又據《香山縣誌續編》稱:
“光緒十六年,葡圖佔青洲島,築新路轉租英人,迫我原駐青洲島師船,移駐前山,總督李瀚章允之。”
又案民國三年六月間,陳籙由外交部派往澳門調查界務,當時外部所具之《澳門界務說帖》嘗稱:
“青洲原係小島,在望廈村西,亞婆石東南,係歸前山營管轄。葡人於光緒十五年(即一八八九),填海成隄,以通該島。青洲海面,我國原駐師船,迫令移駐前山,內港之水道,從此亦被其管轄矣。”
青洲島上,自從明代香山知縣張大猷,縱容耶穌會士建築教堂於先;又由清朝兩廣總督李瀚章,允將中國師船移駐前山於後;澳葡迺得從蓮峰廟前,築一長隄,直達海心,欲與青洲聯繫,俾使青洲,成為澳門西北隅之一個半島,寖且租與英人,開設青洲士敏士廠焉。
據葡人白力架(今譯白嘉樂J. Braga)所著之《美麗的澳門(Picturesque Macao)》嘗於“青洲”一章記載稱:
“耶穌會教士,於一六零八年,來居青洲島上。更建築精舍,附設園林,後取一萬四千兩銀之代價,轉讓與一位澳門土生葡人。及至一八二八年,三巴仔聖若瑟修院,又以二千元承購其他。再至一八八九年,三巴仔聖若瑟修院,又以該地之一部份,租與英人,設立青洲士敏土廠。”
所以《香山縣誌續編》載稱:
“一查青洲,在關閘之西,拉塔石炮台之南。本係前山營所屬之島,從前奉准給予白頭洋人,為設教堂之所,並非葡人租界。光緒十二年,葡人竟租與英人,開設公司,在該島建窑,製造英坭土磚,每年收租銀一千二百兩。”
迴溯當年聞澳葡築隄將抵青洲島畔,不過只離一二丈遙時,島上之英人,特擇對正隄之要衝,在島上自建一鐵閘,以阻其通路,澳葡因是亦停止繼續填築。故該隄在昔日多年以來,都是隔水一二丈遠,未得與青洲貫連也。及青洲士敏土廠遷港後,澳葡才拆閘填築,然後完成此條通道焉。
青洲島,昔雖遠離澳岸,孤懸海中,但當澳葡尚未築隄將其聯貫之先,相距間,海水實甚淤淺。曾記《勺園詩鈔》,在嘉慶時,李遐齡有詠“進艇沂青洲而上,至中流,其水才深尺餘”之詩一首,其詩云:
“微波澹澹碧天凈,納涼喚艇凌蠔鏡。父老云達蠻展邦,動色戒勿輕渡江。水端難辨牛與馬,誰信中流僅沒踝。小舟如雀不得過,五百年後當奈何。聞道蓬萊亦清淺,昔畏乘船今乘輦。桑麻雞犬同人間,世俗猶以仙名山。”
當年青洲之海坦雖淺,但其中生產一種黃油膏蟹,鮮美甘腴,馳名遠近,所以嗜杯中物者,輒往捕之。故吳亮挺嘗有句云:“賣魚浪白船雙槳,擘蟹洲青酒一樽。”興正豪也。又道光時,譚瑩之《樂志堂詩集》有《澳人饋青洲蟹》詩云:
“島中珍味冠熊魚,一例無腸企不如。風雪估帆天氣換,烽煙蠻榼世緣疏;誰堪出將徵佳兆,人笑居夷乏遠書。聞說避兵仍踵至,大都留饗武陵漁。”
青洲之膏蟹雖美,獨惜自從英人在青洲設廠製造士敏土後,常從海中掏取泥石作料,更將灰坭煤渣傾擲水中,致令佳種膏蟹,日漸滅絕,今已不復生產耳。嘗憶汪兆鏞有詠青洲詩云:
“青洲舊隔水,倏忽海岸連。松杉綠如霧,盪漾晴霞妍;蕃寺有興廢,可攷天啟前。新製士敏土,機廠崇且堅。只惜佳蟹絕,持螯空流涎。”
據其註云:“按青洲山下,海水淤淺,今已連亘陸地,直達蓮峰寺前,山下舊產黃油蟹。極肥美。近年設士敏土廠,擲灰海中,佳種頓絕云。”
澳葡之填塞青洲海坦工程,實迺其修築澳門內港之一部份計劃。設工程始於一九二三年,首將青洲隄之兩傍海坦,即蓮峰廟前之一帶海面,堵成陸地。及至一九二五年,青洲士敏土廠遷港後,迺將青洲閘門拆除,完成青洲與隄之連貫工作。後更闢山塞海,擴闊環島海濱;且築塢修隄,整路建屋,於是使青洲山由孤島變成半島,再由半島而變成澳門西北陲之一片大陸矣。澳葡遂稱之為青洲及青洲坊,其區域之界限,據澳葡市政廳出版之《澳門市街名冊》稱:
“青洲,位於本市之西北端,即青洲大馬路尾段。昔為一海島,因此得名。現已變為半島、該島之東,所有新填地亦稱此名。該填地,即將該島與陸地相連,而至蘇沙醫生街止,又名青洲土腰。在該填地內,有青洲坊,有屋宇數間,街道數條。又該島係屬葡國遠東傳教會所有,內有屋宇數間,及兵營一座。該島及土腰之界線為:東至蘇沙醫生街及台山坊,南至筷子基北灣,西至內港,北至鴨涌。
“青洲坊,位置在青洲大馬路之北,即化驗所街與蘇沙醫生街之間,伸展至花地瑪教會南街,及鴨涌邊河街止。此坊有下列之街道,順序排列,均由東向西,稱為:青洲坊一街、二街、三街、四街、五街、六街、七街、八街、九街、十街、十一街、十二街、十三街、十四街、十五街、十六街、十七街、十八街、十九街、二十街。又南北向有十二條無名小巷,中心有一小公園,有圍牆環繞。”
青洲坊,因其僻處澳門西北邊陲,雖填海工竣,仍屬荒郊。後來一般貧苦大衆,漸來聚居,草舍茅寮,繩樞甕牖,儼然成村矣。可憐一朝失慎,致兆焚如,全坊化作廢墟,千百哀鴻待賑,幸得慈善人士同情,不日為之重建木屋,行列整齊,滿以為此後風雨無虞也。何圖又於一九五五年一月十日清晨,祝融再降,盡將木屋三百七十餘間燒去,難民無家可歸者二千七百餘人,災情慘重。後經熱心同胞之社團維持,合力籌謀,捐巨款,為萬全計,再為之改建鋅鐵小屋,廣庇所有貧者,猶憶前時青洲北邊火警,災後重建貧民屋,尚有勒碑紀實。該篇黃絹幼婦文章,殊堪一誦,茲爰錄出如下:“建築青洲北便貧民屋宇碑記”。
“蠓螉蕞爾,檐牙工牖戶之謀;蚼蟓麼,石孔構樓台之式。蓋秋霜冬雪,昆蟲之托庇者窠;而疾雨飈風,人類之棲依者屋。是故司空執度,務廣地以居民;孟氏著書,繼均田而授宅。詠邠館允荒之什,盧旅者劉公;誦周原孔撫之詩,築室者亶父。帡幪念切,今古同之;胞與情深,中西一也。鏡海涵濡之域,蓮峰蔥鬱之區。埠啓朱明,華洋雜還,地居黃族,豐嗇懸珠。或則郭穴金多,富傾陶帛;或以阮囊貲澀,窶甚顏原。餐餐之計心勞,輪奐之營力絀。碁敲逭暑,局安而巨橘難求;藥買回春,市穩而仙葫莫宿。陸上豈無破艇,弗屬張融;客中儘有郵亭,難容司馬。爾迺數椽小築,一窟觕成,苟合苟完,爰居爰處。幾星會於甲子,家具燬於祝融。故址蕭條,淚為灰爐。善團惻忍,庇以葵寮,權宜之計非差,久遠之圖未究。鳥飛兔走,司年又屆黃龍;電掣雷奔,煽虐重來赤帝。中澤之鴻隊隊,靡所止居;喪家之狗纍纍,倩誰收卹?阿難托鉢,不辭大舉巡遊;須達布金,尚賴同胞踴躍。於是茅茨畫屏,磚瓦同施,匪競奢華,惟希鞏固。蓋以焦頭爛額,曾遭兩度之驚;因思曲突徙薪,須建萬全之策。傍青洲而啟宇,組白屋以成村,較諸畫閣朱樓,簡單殊甚。擬以柴扉草舍,優越良多,數萬金建設攸關,庶不擲諸虛牝。三百所經營早就,幸無負此災黎。功喜告成,法須善後。主客期於互惠,公私務貴兼權。按月徵租,戶取一元五角;儲金備用,慮周萬世千秋。將來雨漏風穿,蘿牽有待;或以山窮水盡,棠發無資。當大計之拮据,仰小修為挹注。章程妥定,附勒貞珉;涓滴無私,盡輸公帑。樂矣!焚巢衆鳥,相率還巢,念哉!得水游魚,毋忘失水。”
青洲之填海工程,既完竣後,因其面積遼闊,荒地甚多,所以各種工廠,都增設於斯,如磚廠、火柴廠、冰廠、船廠等,倉房櫛比相望,成為澳門之工業區。至於低窪之地,闢作瓜田菜圃,豬屋鷄場者,亦復不少,其產品皆供應澳中糧食,是亦成為澳門之農產地。
青洲區,在抗戰時期,可算最為繁盛。蓋一般逃難來澳之省港居民,不少租賃青洲之平房貨倉等,暫作棲所。即廣州之知用中學,亦假青洲之教會洋樓,權充課室,及作學生宿舍。迨至戰事結束後,居民及學校等都逐漸遷回省港,且其中有些工廠及農場等,亦宣告結束,於是青洲又恢復本來之荒涼面目矣。
當年澳葡當局,亦嘗於此間設立一所難民營,專為收容澳門所有之無居無食者,其鳩形菜色,真是觸目惻然,所以《百尺樓詩稿》,當時有《青洲即事》詩云:
“到此荒涼地,人生暗自驚。海波翻岸濁,風味入門腥;菜色看南圃,秋色動北營。只今無鄭俠,不必問流氓。°
澳門自來水公司,初於一九三二年,已在青洲設立機房,泵取河水供用,還在青洲設塘貯水,但因建築不良,時漏鹹水,致不適用。後來新公司改在新口岸,築塘蓄水,仍是吸取青洲河水,但以可能泵用之淡水時間無多,只擇春夏間海潮退時,始可泵水存貯,秋冬乾旱,就時虞不敷。自從祖國於灣仔竹仙洞及銀坑,建成水庫,用水管接駁青洲之自來水機房,在一九六零年三月八日,開始供應澳門山水,照顧同胞,我們今日飲水思源,自當不能忘懷也。
青洲之填海地區,北面只隔一條淺窄之小涌,即與中山縣屬接壤。中山解放後,澳葡將青洲列為邊防禁區,不許閒人來往,從此青洲名勝,只可遠望而不可即焉。
青洲素有蒼松翠竹、石秀波光之勝。當風雨欲來,煙霧輕籠之際,美麗仿若仙境,所以《青洲煙雨》,昔日被列為澳門八景之一。曾記清朝乾隆時,海防同知印光任,有《青洲煙雨》詩云:
“海天多氣象,煙雨得青洲。蓊鬱冬疑夏,蒼涼春亦秋;鐘聲沉斷岸,帆影亂浮鷗。景此瀟湘勝,何人遠倚樓。”
至若青洲夕照,紅霞反影,漁舟晚泊,農舍暮炊,亦為青洲美景之一。故印光任後之繼任海防同知張汝霖,又有青洲夕照詩一首,題為《寄椗青洲飯罷抵澳詩》詩云:
“樓船鼓角曉風催,載到廚煙翠一堆。山勢不根浮樹出,鐘聲微濁帶潮來;已同納秸孥西至,猶見傾葵戶北開。一段海霞紅蘸處,粉牆高下簇蓮台。”
青洲風景佳絕,昔日丘逢甲蒞澳時,對此傾慕備至,惜當時尚無陸路可通青洲島,丘氏恨未能親履其地;遂有遙望青洲之七言絕句一首云:
“仙洞雲封萬竹深,隔江勝地負登臨。倚樓忽作蓬瀛想,一角青洲出海心。”
今日青洲已因填海而與澳門接壤,且有人為禁阻,欲賞美景者,未免有緣慳之嘆矣!
關聯資料
更新日期:2019/01/15
留言
留言( 0 人參與, 0 條留言):期待您提供史料和真實故事,共同填補歷史空白!(150字以內)